天門謠·牛渚天門險
宋代 - 賀鑄
牛渚天門險，限南北、七雄豪占。
清霧斂，與閑人登覽。
待月上潮平波滟滟，塞管輕吹新阿濫。
風(fēng)滿檻，歷歷數(shù)、西州更點。
天門謠·牛渚天門險詩詞賞析
此為登臨懷古詞 ，是作者登采石峨眉亭時所作。采石今屬安徽與鞍山 ，在長沙南岸，瀕江有牛渚磯，絕壁嵌空，突出江中。其西南方有兩山夾江聳立，謂之天門，其上風(fēng)浮翠拂，狀如美人的兩道峨眉。神宗熙寧年間，太平州知叫左牛渚磯上筑亭，以便觀覽天空奇景，遂名為“峨眉亭”。上片起首三句道出了采石地理形勢的險要和歷史作用的巨大。滔滔大江，天限南北。偏安江左的小朝廷，每每建都金陵，憑恃長江天險，遏止北方強(qiáng)敵的南下。而當(dāng)涂地處金陵上游，牛渚、天門，正是金陵的西方門戶。詞言“七雄”，當(dāng)是連南唐也計算在內(nèi)?！昂勒肌保q言“雄踞”。“清霧斂，與閑人登覽?！敝^霧氣消散，似乎有意讓人們登磯游覽?！芭c”，這里是“予”、“放”的意思，這個字下得很妙。將那本無生命的“霧”寫活了。下片不落窠臼 ，江聲山色，無一語道及 ，偏說要等到月上潮平、笛吹風(fēng)起之時，細(xì)數(shù)古都金陵傳來的報時鐘鼓?！霸律铣逼讲ㄤ黉佟保昧汉芜d《望新月示同羈 》詩 ：“滟滟逐波輕。”“塞管輕吹新阿濫”之“塞管 ”即羌笛，笛為管樂，塞上多用之，故稱?！鞍E ”，笛曲名。南唐尉遲。偓《中朝故事》載驪山多飛禽 ，名“ 阿濫堆”唐明皇采其鳴聲，翻為笛曲，遠(yuǎn)近傳播。唐顏師古《急就篇注》曰“阿濫堆”即鴳雀的俗名 ?！帮L(fēng)滿檻 ，歷歷數(shù) 、西州更點”之“西州”，東晉 、劉宋間楊州刺史治所，因在金陵臺城之西，故名。“更點”，古代一夜分五更，每更又分五點 ，皆以鐘鼓報時。詞人登蛾眉亭 ，時在上午霧散后 ，“待”字以下，純屬愿望、想象之辭。這里虛境實寫 ，江月笛風(fēng) ，垂手能掬，遐鐘遠(yuǎn)鼓，傾耳可聞，再者，游人流連忘返，竟日覽勝而興猶未盡，還要繼之以夜，那好山好水的魅力，不著一手，盡得風(fēng)流。全詞時而劍拔弩張 ，氣勢蒼莽，時而輕裘緩帶，情趣蕭閑，整首詞寫得大起大落，大氣磅礴，讀之令人蕩氣回腸。詞中憑吊前朝興亡，給人的感悟和啟示十分深刻：天險救不了云朝覆滅的命運(yùn)，昔日“七雄豪占”的軍事重地，今卻成為“閑人登覽”的旅游勝地，人們不難從中得出江山守成在德不在險的深刻歷史教訓(xùn)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這是詞人登采石峨眉亭時所寫的一首懷古之作。上片起首二句首先交代采石鎮(zhèn)地理位置的險要及在歷史上的重要作用，盡顯勁健張揚(yáng)的氣勢。下片緊承上片“登覽”展開而寫，卻寫的是詞人想象中的與六朝時相仿佛的游賞，由此而聯(lián)想到六朝更替、生發(fā)出興亡之慨。上片以雄勁筆力描繪天門山的險峻和歷史上群豪紛爭的狀況。如此要地如今卻只供“閑人登覽”，其中可見詞人興亡之慨?！芭ｄ咎扉T險，限南北、七雄豪占”寫的是天門山險要的地理形勢和巨大的歷史作用。滔滔的長江水，貫通南北。各代的小朝廷每每建都金陵，倚仗長江的天險，從而遏止北方的強(qiáng)敵南下進(jìn)攻。當(dāng)涂正處在金陵的上游，位置極為重要；而牛渚、天門正是金陵的西方門戶?！扒屐F斂，與閑人登覽”轉(zhuǎn)而寫今天的天門山云霧收斂、天地澄清的景色，已經(jīng)沒有了硝煙和戰(zhàn)火，變成了登臨觀賞的勝地。往昔反差極大的對比，不禁讓人陷入對歷史的思考。其中“與”字用得精妙，同“予”，是“放”的意思，這擬人化的比喻，使原本沒有生命的“霧”在詞人的筆下活了起來。詞的意境也從側(cè)面反映出了北宋當(dāng)時的一片盛世景象。下片想象月夜天門山的景色，水波、羌笛以及更點，表現(xiàn)了夜色的清幽寧靜，見出詞人心胸之曠達(dá)。“月上潮平波滟滟”寫的是月上潮平水波明亮蕩漾的情景，詞人不寫江聲山色，反而寫月上潮平、笛吹風(fēng)起，可見其匠心獨具，也反映了詞人曠達(dá)的心胸。波光粼粼，江風(fēng)陣陣，此時突然傳來“塞管輕吹新阿濫”。這兩句收到了兩重效果：首先，以虛寫實，避實就虛，境界朦朧，非比尋常；其次，如此美麗景象，自然讓人流連忘返?！帮L(fēng)滿檻，歷歷數(shù)、西州更點”寫風(fēng)來滿檻欄，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西州傳來打更的聲音?！栋E堆》的曲聲與西州傳來的打更聲為空寂的天門山增加了裊裊余音，長江水聲伴著歌聲與更聲形成了恬靜優(yōu)美的樂曲，營造了一種美麗神秘的意境。末尾三句也給人一種世事變遷而時空無限之感，意境曠達(dá)深遠(yuǎn)。其中最末兩句吊古而留不盡余味，百年后岳飛之孫岳珂在鎮(zhèn)江北固亭題《祝英臺近·北固亭》詞結(jié)尾原封不動地挪用了此句。全詞篇幅雖短，而筆勢遒勁，意境曠達(dá)深遠(yuǎn)，劍拔弩張與消閑情趣并存。藝術(shù)特點上，全詞寫景可謂虛實相生，手法迂回婉妙。